【中表相應。自然嚴整。檢歛端直。身心潔淨。無有愛貪。志願安定。無增缺減。求道和正。不誤傾邪。隨經約令。不敢蹉跌。若於繩墨。咸爲道慕。曠無他念。無有憂思。】
「中表相應」,「中」是裡頭,內心;「表」是表現於外的。表裡一如,所以就「中表相應」;沒有安排,所以就「自然嚴整」。這又出現一次「自然」,自然而很嚴整,莊嚴整齊。
「檢歛端直」,「檢」是檢束,不要分散。「歛」是收歛,就是「耳目口鼻皆當自端」的意思。「收視攝聽」,看的東西不追逐外頭是「收」;「聽」,這是聽自己,返聞自性,這都是收歛之意。「端」是端正;「直」是不曲、正直之義。所以「檢歛端直」,「收視攝聽」,心不外緣,要端正、正直。這樣就「身心潔淨」,你不去追外頭的塵緣去了。所以你身也清淨,心也清淨,就是耳目口鼻身心都端正哪。
身心都端哪,於是「身心潔淨。無有愛貪」,身也乾淨了,心也乾淨了,沒有所愛,沒有所貪求。
「志願安定。無增缺減」,他發的志願安定。「安」就是決定的意思,堅定的意思。彼土的聖眾所發的誓願自然就是堅定的,沒有忽然間忽冷忽熱,忽然間又出了什麼新的願,或者哪條願我又放棄了,一會兒又添一點,一會兒又減一點,一會兒又過了,一會兒又不及了,沒有這些事;「志願安定。無增缺減」,沒有增、缺、減少。
「求道和正」,剛才說過這個「和」字很重要,「自然中節」;他就不為傾邪所誤。「傾」是歪,「邪」就是邪惡。那這個邪惡很多,一不小心哪,現在種種的……,現在又批判了一些,暴露了一些,國內、國外都有,政府也抓起了一些。很多修行人上當,就是誤了、傾邪了;但極樂世界永遠沒有這種事情,不為傾邪所誤。
為什麼能不為傾邪所誤?他「隨經約令」,按著經書的約束和教令。所以是要尊重經教,皈依法,皈依三寶嘛。皈依就是皈命,你要皈依法嘛。所以密宗,違反了佛說的話就要入地獄,這一條戒就不得了了,什麼都是……;所以隨便就學密,入地獄有分,因為你老破戒。他要是隨經的約束和命令,要聽佛的話。
現在很多人都想自出心裁,想自己要標新立異,不知不覺有好多地方變得功不抵過。弘法也很有功,但是出了許多不符合於佛的原意,他自己杜撰的一些說法,這個就有謗法的過失。這個過就超過了他的功。「隨經約令。不敢蹉跌」,不敢稍有損失,稍有違反,稍有疏忽,摔跤了。
「若於繩墨」。就好像木匠做工,拿那個墨的繩子,那個墨線,裁縫也要彈粉線,都是繩墨之義。這「繩墨」當然專指木匠,繩子上帶上了墨,一彈,木頭上就有一條線,你的鋸子就按這條線來鋸。
「咸為道慕。曠無他念」,所慕的只是道法;空曠,心中空曠沒有其他的念頭,只有「道慕」,之外沒有其他的念頭;「無有憂思」。第一句就是心所慕求者皆是至道。第二句,空曠,其心空廣沒有妄念。第三句是信心堅定,智慧明了,就「無有憂思」了。「無有憂思」因為你都有了正信,你很安,你的願力很堅固。就這樣子,由於你有智慧,所以於這一切世間的事情沒有憂慮,對於法也無疑。沒有憂慮,無有疑,你才能夠做得到「無有憂思」。這是這三句的意思。
從淨土宗來說呢,「曠無他念」就是萬緣放下,不想這一些,萬緣我都放下了。「曠無他念」是萬緣放下;「咸為道慕」,他只是慕道就是一念單提。「無有憂思」,當念、念、這一念就是嘛。所以這個就是這些大菩薩的這三句的解釋。
底下這一段就很深入了:
【自然無為。虛空無立。淡安無欲。作得善願。盡心求索。】
「自然無為。虛空無立。淡安無欲。作得善願。盡心求索」。為什麼「自然無為」?因為上次說的「適得其中」,他已經恰好從容在中道。因為他已經從容在中道,所以他就自然就「無為」了。他不是用一種什麼力量,或者怎麼克制、怎麼去造、怎麼去做而達到的,就自然安住在無為法中,這「自然無為」啊,這才是真的「無為」。如果是由於你的造作,用點兒什麼的,逼的,出來的東西,那就是「有為」呀,你在那造,「造」就是「為」呀。
「虛空無立」,「虛空」指心如太空,開廣沒有邊際,也離開塵,也無染,空中是不受一塵,空啊;「無立」,就是禪宗說的「一法不立」。前幾天來一個人,他最後說:「求求你,這個……,你給我說兩句吧。」我說:「我此門中實無一法予人。」他是臨濟寺來的,他禪宗,那就是禪宗的話。我這個門裡頭,沒有一個法可以給人的,「一法不立」,若立了一法就是害人了。「虛空無立」就是這個意思,如太虛空,一法不立。
「淡安無欲」,「淡」是淡泊。諸葛亮教子就是淡泊寧靜,「淡」就是淡泊,「安」就是寧靜,「淡安」就是淡泊寧靜的意思。「無欲」,「欲」是求。淺說,那我們不用了,那都是極樂世界的大士,所以這個「欲」呢,那就應該用《俱舍論》的解釋,是希求做到什麼事業叫做「欲」。咱們經不是說嗎:「亦無希求不希求想」,所以「淡安無欲」,一切都淡泊寧靜,沒有希求,也沒有不希求想。
「作得善願。盡心求索」。可是有了善願,盡心去求索,要實現這個志願。就好像法藏比丘有了心願要超勝一切佛國,他花了五劫時間去求索這個願。這個願出來之後,又多劫修行去實現這個願。先五劫是「結得善願」,後來的修持就是「盡心求索」。而極樂國土這些大菩薩也都是如此,「結得善願。盡心求索」。
前面已經說「淡安無欲」,沒有「希求不希求想」;這兒又有「大願」,又有「盡心求索」。初看好像是矛盾,這個也就跟咱們一上來的〈德遵普賢〉這一品一樣。
〈德遵普賢品〉說,來釋迦牟尼佛這一會的這些大菩薩,都「入空無相無願法門」,都「空無相無願」;又這些菩薩都「咸共遵修普賢大士之德.具足無量行願」。大家注意沒注意這兩句話?這一切菩薩是「入空無相無願法門」,「無願法門」,底下又說「具足無量行願」。我們初初入佛法要想深入,就要善於去發現這些矛盾;發現了這些矛盾,再解決這些矛盾,你就深入了。第一步往往發現不了,第二步是發現之後解決不了,這個就是我們用功的過程。
它這個你看的是矛盾,正好是「事理無礙」。「空無相無願」,這是理;「無量行願」是事,這「事理無礙」啊。所以「終日度生」是事,「終日無度」是理,「終日度生,終日無度」,這是事理無礙。所以這個大乘法門必須是事理無礙,不是偏於某一邊。
事度的菩薩這是小菩薩,他們是偏於「事」一邊,阿羅漢偏於「空」一邊,這還都是聖人,聖賢哪,但是都有所偏,不是圓。圓,你首先要「事理無礙」,再進而到「事事無礙」。
【含哀慈愍。禮義都合。苞羅表裏。過度解脫。】
「含哀慈愍」,「含哀」是悲心,心中很哀念眾生;「慈愍」是憐憫眾生,這是慈心。大慈大悲,願意度眾生。「禮義都合」,自然所想得的這一切,自然契理契機,所以合乎禮,合乎義。
「苞羅表裏」,「苞」是包含,「羅」是攝取,「表」是事相,「裏」是理體。所以這些大士,事理是雙圓,真諦和俗諦並照。
「過度解脫」,「過度」,有一部《過度人道經》。這「過度」的解釋是什麼呢?就表示自己出生死 (這個就是《吳譯》的題目,稱為《過度人道經》),「過度」就表示自己出生死,也令其他的眾生出生死的意思。所以「過度」不是現在咱們這個解釋(這個事情從那個事情過度);就是自己要出生死,也讓其他的眾生出生死。所以這樣的話,「過度解脫」這個合乎事、合乎理,讓自己和一切眾生都能得到解脫。
底下這一段,也就是很多人讀這部經,這一段不懂的地方。
【自然保守。眞眞潔白。志願無上。淨定安樂。】
「自然保守。真真潔白。志願無上。淨定安樂。一旦開達明徹。自然中自然相。自然之有根本」。「自然保守」,所以這個地方,宗門和淨土,禪淨是不二,本來不二啊。所以你看,自然就是「保任」的「任」字,保守就是那個「保」字。「任」是什麼呢?保任的「任」字是什麼呢?就是要行便行、要坐便坐,沒有那些這樣的考慮、那樣的考慮,更沒有裝模作樣。這個「保」是念念不異,前念跟後念,保於、安住於實際的法身實相之中,就叫做「保」。
所以「自然保守」,「自然」就是「任運」,「任運」底下就是「保守」,「任運保守」正是禪宗的「保任」。
一般說來,「保任」是悟後的事。這個地方,怎麼一上來就把這個解釋為「保任」呢?底下才是悟,「一旦開達明徹」才是大悟。要知悟有種種層次,在以上這些境界,這些大士何嘗不悟啊?但是,悟還有……。所以大慧,宋朝的大慧,大悟十八次,小悟無計其數。
六祖第一次聽《金剛經》已經就有所悟,就超過神秀。你看看一個文盲馬上超過神秀,這因為什麼?就是他比神秀多一點悟。但是還不徹底,所以再一次才證悟。
高峰,中峰國師的師父,第一次大悟之後,第二次又多少年之後才悟。所以現在有很多人,剛剛是個小悟,就覺得不得了了。大慧法師是大悟十八次,小悟無數,數不清了,這才是精進。
所以這個「保任」擱在後頭這大悟之前,這沒有矛盾。因為以前說的這個境界,已經是很甚為深玄的境界了。
「真真潔白」,兩個「真」字。「真」,這個真字就是「一真法界」那個真,「真如本性」那個真,「妙明真心」那個真,本經的「真實之際」的真,是一個字。所以兩個「真」字擱在一塊,就表明這個不是對待那個「妄」而說的「真」,而是絶待的「真」,就「真中之真」,所以「真真」。
「潔白」,「潔」就是無垢,「白」就是無染,沒有垢污,沒有染。東西一染,你好好一件白衣服一染,你再洗它也洗不掉了。我們這個沒有染哪。所以六祖說:「何期自性,本自清淨。」就是「潔白」。用百丈的話:「心性無染,本自圓成。」心性沒有染,它本來就清淨,你又無染,它不就是「真真潔白」嘛,是不是?所以,所「保任」的正是這個無染本淨的絶待真心。
但是「明心見性」,這個「見」的程度和水平還大大有差別。所以「當信佛經語深」,境界很深,佛經是無盡藏,禪宗亦復如是。所以悟了的人和悟了的人相見也有高下,所以有很多問答是非常玄妙,非常殊勝也就在這。
「無上」,「志願無上」。怎麼叫「志願無上」?所發的志願是「無上」?「無上」,《論注》他說:「此道窮理盡性,更無過者。」在理體,在自性窮盡,沒有再過於這個的了,稱爲「無上」。 宗門的還有一個,我就不引了,那個很難懂了。總之就是說,這個禪宗,這法身呢,不墮在法身數中。咱們一般以法身為極則,到了法身出生報化。這個禪宗不落在法身數裡頭。一般以毘盧遮那為法身。唐朝的國師跟皇帝說:「陛下,你應當在毘盧遮那頂上行走。」你應當在毘盧遮那佛的頭頂上走路,超過法身!所以這叫做「法身向上事」。所以還有「法身向上事」在,這是「無上」。「志願無上」就是說,他是以這個為志願,在淨宗說〔註〕,這是寂光上上品。
「淨定安樂」,「淨」是清淨,「定」是不動;其心清淨,寂然不動,這是「淨定」。那麼,這個當然就安樂,因為這個安然自在、任運,而這個「樂」是超過一切,無法形容。
註:此處錄音說「禪宗」疑為口誤;《大經解》【壽樂無極第三十二】在此處的解釋為:「毘盧頂上行走,禪宗極則事,淨宗之寂光上上品也。」故此處依《大經解》修正為「淨宗」。